沈香回來住處，閉門不出。她實在心煩意亂，她覺著道成與她雖然相處不多，但是每與她相對，總是神色溫柔，可是偏偏於溫柔之中透著難掩的疏離。他不曾說過鐘情於她，她怎麽能自作多情？就算他說對她有情，她也不能接受。爺爺多麽希望她飛升成仙，自己好不容易飛升了，怎麽能夠貪慕榮華富貴，不務正業，不知廉恥地高攀上仙呢？自己成什麽人了？道成不曾多召見她，顯然端著架子，顯然不想逾矩，自己更不能癡心妄想。她盤腿坐下，卻難以入定。正要起身，外面悠然聲音傳來，“沈香姑娘，陛下來看你了。”

沈香驚喜不已，她忙去開門，“來了！”

“沈香，這麽多天也沒來看你，不會怪我吧？”道成笑道。

“參見陛下。”沈香福身。

道成扶起沈香，“沈香，不必多禮，你我以朋友之禮相見吧。”

沈香笑道，“不妥。我出身草野，身份低微，如何能與陛下以朋友之禮相待？”

悠然蹙眉。那日木槿花海一番話是白說了嗎？這女人怎麽這麽矯情？

簡直不可救藥！

道成半開玩笑道，“沈香，你我相識於草莽江湖，以初心相待，有何不妥？莫要生分了，生分了豈不顯得我不地道？喚我道成就好，像從前一樣。”

看著道成明媚的笑意，沈香不禁心軟。“好。”

悠然笑道，“我先退下了，你們好好聊聊。”說著笑著瞅了一眼道成，轉身離開了。

道成與沈香相對無言。良久，道成尷尬道，“沈香，悠然都跟我說了。太玄為人雖然孤僻怪異，心性卻不壞，你又心思單純，為人善良，你們該處得來。”

“多謝成全，我會好好侍奉師父，好好學藝修行。”沈香中規中矩道，她都有些厭煩自己的寡淡無味，可自己能說什麽呢？自己又該說什麽？她覺得她對道成懷有琦念，本就已經心術不正了，這種情況下，說多錯多。她是正經姑娘，不肯說錯一句話，行錯一步路，何況是這等誨淫之事？沈香覺得自己有罪，怎麽能如此放縱不羈，豈不讓道成誤會了自己？早知道不該同悠然說那些的。說了之後，道成就親自來看自己了，這於禮不合啊，完全沒必要，海皇有必要來看她嗎？海皇統轄億萬水族，忙得分身乏術呀。她咬唇，有些局促不安，下定決心，開口道，“陛下，哦，不，道成，沒什麽事回去吧。”

“沈香，我們多年不見，怎麽這麽快趕我走？我就那麽不招你待見嗎？”道成苦笑。

“沒什麽可說的。”

“沈香，我，”道成似乎想說什麽，但是又不知該說什麽，看到沈香低頭不語，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，他不禁不解，不禁隱隱心痛。

沈香似乎突然想通了，她擡頭道，“王爺說，你喜歡我，是真的嗎？”

道成有些驚訝，“嗯。”他還想多說，但是感覺到一種從未感受過的羞赧，不禁緊緊咬上了嘴唇。

“道成，早知要劫火焚身，還要去引火燒身嗎？”

“沈香，為什麽這麽說？”

“雲泥之別，難成眷屬。”

“沈香，我是認真的。”道成看著沈香，捕捉她躲閃的眼神。

“我知道！那又怎樣？同樣於事無補。”沈香低頭平靜道，“道成，你我該舍棄情愛，心如古井。”

道成沈默。他不知道該說什麽，他沒法反駁，沈香說的都對，讓他怎麽反駁？可心底的一絲絲躁動又提醒著他自己，他不甘如此，他凡心萌動，他春心早已為她蕩漾。

沈香擡眼看他，“各司其職吧，各安本分吧。”

“沈香，就算我起了凡心，也不是什麽大錯，我們為什麽不能在一起試試呢？”道成疑惑道。

“試試？”沈香厭惡道。

“沈香，你別誤會，我的意思是說給你機會，讓你充分了解我，再決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。如果你願意，我即刻可以娶你。”

“道成，我和你不一樣。你能試試，我不能。我試不起！”

道成疑惑的神色更濃。

“怎麽說呢，看來你不懂。你不在乎行錯這一步，可我必須在乎。”

“就算你我相處，你不選擇我，又有什麽錯？”

“我不會選擇任何人，只要有選擇的念頭就是錯。”

“沈香，我想你的顧慮太多了，很多都沒有必要。放開自己，輕松起來。”道成笑道。

沈香嘆道，“對牛彈琴。”

道成忍俊不禁，又很委屈，“我怎麽成牛了？我不會還焚琴煮鶴來吧？”

沈香看著道成，噗嗤一聲被他逗笑了。

道成起身拍拍沈香的肩膀，“開心就好，別整天心事重重的。你對自己要求太高，高得駭人聽聞。”

沈香起身，她躲開道成的手，“我是不是很無趣？敗了你的興？”

“哈哈，我的興致就在於和你說說話，無論說什麽。”

“無聊，你是有多閑。”沈香接觸到道成柔情的目光，心裏甜蜜，一時忘情，嬌嗔道。

“你呀，太拘著自己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沈香是不是太矯情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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